【三峡晚报】华家三代靠渔洋河为生

本报记者聂烽/文 景卫东/图

石羊对石鼓,

金银二万五,

谁能得到它,

买下荆州府。

这是流传在宜都潘家湾土家族乡潘家湾村渔洋河畔的一句童谣。童谣中提到的石羊,是渔洋河进入潘家湾后,北岸半山腰石洞内有一石头形似山羊,故而这一段的渔洋河也被当地称呼为石羊河。

81岁的华秉善就住在这里。按照他的讲述,这首童谣一则是指这石羊和像石鼓的石头值钱,二则是指这一块木船、骡马大队往来非常富庶,“一旦拥有了这块地盘,家里就会万贯家产,足够买下荆州府了。”

华家就在这河畔住了几代人,有三代靠渔洋河为生,靠着渔洋河的馈赠,过着幸福生活。华老爷子在河里救起过七个人。

老桥人员往来众多,桥头经销店足够一家嚼用

华秉善是上门女婿。入赘过来时渔洋河放排的鼎盛时期接近尾声,随着幸福渠开建,木船和木排比过去要少不少。

华秉善的岳父忙时种田,其他时间以放排为生,“岳父的父亲是个裁缝,所以从岳父这一带开始,三代人就靠着渔洋河谋生。”

刚上门时,老岳父还能搞得动,华秉善能做的并不多,甚至一度有机会出去工作,变成一个“吃商品粮”的人。“岳父的父亲,我喊老爷爷,他当时要跟着我出去。”他说。

因为在河边长大,华秉善非常熟悉渔洋河,年轻时一度也作为“驾长”,带着几个人一起放排。“石羊河到聂家河有九道滩,如果技术不好,随时都有危险,木排就有可能撞毁,人也有危险。”他说,“我作为驾长放排时,从来没出过事。”

放排带来的收入,可以从此前在渔洋关采访时,老的排工驾长熊发鼎讲述中可以推测:1950年到1951年时修荆江大堤,放排过去一根木头获得的收入可以买到100个包子或4斤菜油。

后来幸福渠修好,放排也逐渐少了,一家人就以种田为主,还打渔为生。当时家门口不远处有一座石桥,是两岸百姓往来的必经之路,人员往来众多,华家便在桥头开了一个小卖部,生意还非常不错。

华秉善的二女儿华兴兰,当地人称为“华家二姐”,在年轻的时候就当过小卖部的店主,“收入还算不错,足够一家的嚼用。”

因为有了稳定的收入,华家还买了一台拖拉机,在周围接些活,有时候是华兴兰开,有时候是她的老公胡志新开。“实际上也是以河为生,石羊河让交通不便,所以我们家拖拉机的生意还算不错。”

也正是有了这些收入,为华家此后的生意打下了经济基础。

建电站淹没了老桥,华家做起了渡船生意

1990年熊渡电站开始建设,熊渡库区形成后老的石桥被淹没,小卖部自然也经营不下去,华家得转型了。

看到因为石羊河石桥被淹没,两岸百姓都靠渔划子过河,华家人看到了商机,便也做起了渡口的生意。“最开始过河是2角5分钱一趟。”华秉善说。

当时,做渡口生意的人不在少数,其中对岸一户人家跟华家正对着,成了竞争对手。“我们撑船过去,他们就骂我们。”华兴兰说,“从母亲这辈开始,家里生的都是女儿,对方就欺负我们家没有儿子,我们也骂回去,反正就是互相针对。”

好在乱象并没有持续多久,当地交通部门将石羊河渡口纳入到管理之中,华家和对岸的人家各自出资3万元,承包了石羊河渡口的经营权。

两家人,最开始协商是单日一家撑渡、一家双日撑渡。“但是后面就发现有时候有闰月,有时候一个月有31号,连着2个单数,就觉得不公平,干脆就一家15天撑渡。”华兴兰说,“父母撑4天,我和丈夫撑11天,后来就是我们夫妻在撑了。”

撑船过河一趟,从最初的2角5分钱,慢慢涨到了5角钱一趟,到后面就是一元钱一趟。价格在涨,船也在变化,从最初的木船发展到后来的机动船。

华家花了数万元买下了一条机动船,经过改造之后还能装得下3台摩托车。“摩托车过轮渡也要收钱,按照一个人的价格来收。”华兴兰说,“平常生意很一般,但是春节期间生意最好,有时候一天的收入能有3000多元。”

当时,按照交通局要求,华兴兰和丈夫胡志新每个月要参加一次交通安全培训,“每次上课我们都得去一个人。”

一年下来,渡口的生意就有几万元,在当时那个年代算是一个稳定而且不错的收入,一家人的生活也很富裕,也因此让后代可以接受良好的教育,华兴兰的女儿就考上了大学,如今在深圳工作。

华兴兰去收网,运气好就能打到胖头鱼,卖个好价钱。

水中野生鱼类众多,一年也能有数千元收入

我们来的这天下午,是非禁渔期,恰好有集镇经营餐馆的人来找华兴兰收鱼。

实际上,从2008年当地政府投资在上游修建了新的石羊河大桥之后,华家19年的渡船生意也宣告结束了。华兴兰就当起了渔民。尽管熊渡库区水深接近200米,但是丰富的野生鱼类资源为她们家提供了比较稳定的收入,家里有机动船和木船,撒网和收网主要靠木船。

这天渔获不错,有一条大胖头鱼,然后还有不少的刁子鱼。“胖头鱼最大能有40斤重。”华兴兰也从侧面印证了我们此前听说的刁子鱼比较特殊的情况,“刁子鱼很受欢迎,都说渔洋河的刁子鱼比其他刁子鱼背上多条筋,吃起来味道明显不同,都喜欢吃。”

最近几年,随着渔洋河网箱养殖清理工作完成以及河长制工作制的推进,渔洋河的野生鱼种类越来越多,数量也越来越多,华兴兰打渔收获也比以前好了不少,“一年就非禁渔期打鱼,有数千元收入,主要是老顾客或餐馆来收。”

当然,打渔已经不能足以支撑一家人,家里几亩茶园能够带来相对稳定的收入,此外华兴兰的丈夫胡志新去给人开铲车,她则搞起了红白喜事一条龙,周围有人家办红白喜事,都会请她去唱一天,“一天几百块钱收入吧。”

因为华兴兰的女儿在广东工作,几代人靠渔洋河为生的日子算是结束了,华秉善想起以前的日子很是怀念。

老爷子还特别提到,在渔洋河边生活了一辈子,因为水性好还救起了7个溺水的人,其中有流浪汉,也有周围的居民,其中有一个人还是他接近花甲之年救起来的。

在上世纪80年代,老爷子一天晚上睡觉时听到有人呼救,立即喊上女婿一起跑到河边去看,借着手电的光亮看到河中有人在扑腾,赶紧撑船过去。老爷子跳下河,游到溺水人背后,抓着他搭着木船游到岸边。“救起来之后知道对方姓吴,那天晚上和丈夫闹矛盾,从潘家湾走到河边准备回娘家,结果路滑掉到河里。”华秉善说,“现在她偶尔还会来到我们家看下我,来感谢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