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/市公安局刑侦大队民警 张晨曦

2020年2月11日。女儿年幼，作此篇，留生日念。

我开始觉得是有写一些东西的必要了，因为这个三十年一遇的“年”。我已记不清星期几了，因为每年的此时，都是用“三十”来作计量单位的。

我算是个赤脚离营的医生，所以是个半路出家的警察。

知己知彼，百战不殆。自然界里的病原微生物，大抵可以分为细菌和病毒。侵入人体后，细菌会成为人体组织细胞的异类，而病毒则更为狡猾………毕业十年的我，早已将这些知识点在记忆里尘封，甚至无法搜寻。所以，我只能非常不严谨的，将这些讲给我的小公主听。

我告诉小公主，我们呼吸的地方叫做肺，肺里有很多像气球一样的东西叫肺泡，病毒来的时候，会向气球里加水，让气球飞不起来，这个时候，我们的身体里就会出现很多白色的小勇士，它们会带上降落伞和病毒战斗，直到把病毒打败。姑娘听得很认真，爸爸讲得很写意。陡然，我跳跃了思维：爸爸怎么不在画里？“爸爸在房子里放哨，守着花园啊”。放哨是我告诉她的，其实，我和我的战友一直坚守在我们家园的各个关口。

年前执勤，超市门前熙熙攘攘的人群里，大部分人已经戴上了口罩，我也去过药店，口罩售罄。

再后来发生的事，大抵就都在高速公路上了。

算来打小公主出生、一晃5年我们没有回过老家过年。归心似箭，腊月29日我连夜带着一家驱车离了宜都，在路上妻子电话告知两个母亲我们的行程，母亲们都叮嘱:非常时期，中途尽量不要在服务区逗留。次日清晨，手机上满屏推送：凌晨2点，武汉封城。始料未及的消息迫使我改了行程心里不自觉的有些异样：这个年，当真要不一样。我给母亲打电话：老头身体不好，我还是回来看看吧。母亲觉得驾车到处“窜”不安全，在电话里极力阻拦，可我毕竟执拗。这样，我将妻儿留在荆州，独自驾车回了老家，可能人就是这样，远航扬帆，但遇变故，总会时时想着靠岸。

年三十，团年饭，和妻子视频通话，妻子说昨天已退了女儿的蛋糕，我说明天回来。夜，电视上播放着春晚，我用微信关心着身处武汉朋友们的情况，不觉就睡了。再醒时，翻了一下手机消息：取消休假，6点回宜。我猛然惊醒，洗了个脸，喊了已经睡下的父母：停休了，我要走了。母亲开始清理东西，父亲到底沉稳：晚上开车，路上小心！母亲给了两个苹果，我用导航看了路况，了解到高速还未封闭，倒是通往高速入口的路，已是处处路障，却终究还是没能挡住身为土著的我。高速路上，我从未如此清醒。

银鞍照白马，飒沓如流星，离开的日子，你说鲜衣怒马不问归期，回家的征途，方知十年不敌现世锋利。出发的车次可以有很多，但回家的路，永远只有一条。

凌晨4点，荆州，妻子给我开了门：“我们是现在走吗”？

女儿睡得很甜。“不了，等小的醒吧，要是现在感冒的话，非常不好，正好我也要眯一下。”

妻子唤我，客厅里已经摆满了大大小小的包装盒，岳母开始叮嘱：青菜已经洗摘好了在大袋子里，直接放冰箱；肉类分袋装了，冷冻起来，一袋是两个人的量；笋子和糍粑要记得换水；扣肉和团子是熟食，热一下就可以吃；盒子里装的牛肉到了直接用微波炉叮一下将就一餐；几个苹果在路上吃。果然，后备箱装不下，副驾驶位也放满了。我说下次开个火车回来运货，妻子一笑：你在睡觉，没管住，给她逮到（机会）了。

晚上，女儿问我蛋糕带来没有。蛋糕？我恍然，今天是她的生日！女儿乖巧，终究是没有再哭闹。

这一路上，救护车从我身边呼啸而过，警灯忽明忽暗的闪烁着。有着金戈铁马梦的我虽然没有经历过战争，但却从来都没有离开过战场。医生和警察，这两个在和平时代关注最多的职业，他们代表的健康和法治，在战争来临时，他们总是一次次义无反顾站在了最前方。如何退？身后是人民，无路可退，退无可退。如何不是战争？一样有敌人在兴风作浪，一样关乎你我的生死存亡。

这一次的辗转不仅是我的辗转，也是与我一样，如今依然战斗在岗位上战友经历的写照，他们举家上阵者有之，妻子临盆者有之，新婚燕尔者有之，因为团年星散多地，又因为战疫同心勠力。

当黑暗笼罩四方，燃烧我们吧！我们愿意，做那道光。

生日蛋糕，我会再补。